历史对今天有所启发吗(3)

来源:当代中国史研究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0-11-04
作者:网站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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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如果说美学的评价,最重要的就是艺术判断力的话,历史的评价就更难一些。在某种意义上说,历史的评价仍然是美学的,只不过是更大尺度的美学评价。

如果说美学的评价,最重要的就是艺术判断力的话,历史的评价就更难一些。在某种意义上说,历史的评价仍然是美学的,只不过是更大尺度的美学评价。代表一个时代美学高度的戏剧家有两类,一类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新的提升,一类是做出了与前人不同的新的创造。

似乎很少有人提及,对艺术而言,创新本身并不构成意义,而且创新之作总是鱼龙混杂。诚然,戏剧艺术的发展与演变,经常有赖于创新的推动,然而具体到个别戏剧家及其作品,创新是否有价值和意义,必须将其置于历史的维度,才能够获得确切的评价。艺术领域总是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创新,绝大多数创新都成了时间的牺牲品,甚至连痕迹都不会留下。只有少数改变了艺术发展趋势的创新之作,因为获得了后人的充分肯定,因此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历史写作的任务之一,就是要有超历史的眼光,从当下洞见未来。

然而这谈何容易?我在《新中国戏剧史》里专门写到了上海淮剧团的《金龙与蜉蝣》,《20世纪中国戏剧史》的当代部分却割舍了这个剧目,相反,专门用一节讨论《新中国戏剧史》未曾关注的梨园戏《董生与李氏》。取舍之间,代表了我对这两部作品的历史意义的新认识。将近二十年前,尽管我没有美学上的认同,却以为《金龙与蜉蝣》开拓的方向会引导当代戏剧走向人类学方向,它的历史价值将会逐渐浮现。相反,《董生与李氏》的魅力从一开始就给我以震撼,而更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对传统出于敬畏的精神取向,在戏剧界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同。我很欣慰可以有机会调整我的选择,让这一部分的历史叙述,更能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基于历史的评价,要求我们从历史的角度认识对象。

我在《20世纪中国戏剧史》里没有涉及《新青年》杂志上有关旧剧的那场讨论,因此引起诸多同行的异见,都以为这是我一大失误。我不写《新青年》里的这场争论,当然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有过这场争论,提上一笔并没有任何困难,而不提它才需要足够的学术理由。我对《新青年》杂志在政治思想领域的影响无从置喙,但是至少在戏剧领域,它们并没有进入现代史的资格。由于《新青年》杂志成为新文学研究的重要对象,才开始有了与这组文章相关的论述。恕我直言,当从事现代戏剧史研究的学者声称这组文章对传统戏剧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以及轰动时,这里所说的“冲击”与“轰动”,基本上只存在于研究者的想象里,从文献、包括当事人撰写的各种回忆文章中,几乎找不到任何材料,足以说明《新青年》这组文章没有在戏剧界激起过一点涟漪。我曾戏称,这场原本是由“新青年”们自导自演的所谓“论辩”,唯一的作用就是触发了当时的北大学生张厚载(聊公)对戏曲的思考,他是试图用现代学术话语阐释戏曲美学特点的第一人,惜乎没有在这方面继续深入。因此,在严肃的历史叙述里,它们没有位置才是正常的。

戏剧的内涵非常丰富,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王国维《宋元戏曲史》所写的“戏曲”的内涵是值得细细玩味的。对我而言,“戏剧”的内涵要更简单明确些。我努力想把这部书写成“戏剧史”,因此我首先要解决“戏剧史”是什么这个问题?至少要明确回答:“戏剧史”不是什么。

我想,“戏剧史”不是“戏剧发展史”,“发展史”的重心是讨论发展与变化,假如没有发展和变化,就未必要写。然而,“戏剧史”既然以“戏剧”为重心,就不能只看到发展与变化。戏剧史充满了变与不变的复杂景象,《20世纪中国戏剧史》必须用足够的篇幅讨论谭鑫培和梅兰芳,他们一是京剧成熟时代最主要标志性人物,是京剧美学的最高代表;一是京剧传播领域最有成就的人物,拥有广泛的世界性影响,也是20世纪对世界,尤其是西方世界的艺术发展产生过实质性影响的绝无仅有的中国艺术家。然而从变与不变的角度看,讨论的重心可以完全不同。谭鑫培没有演过什么新剧目,他最大的贡献是提升京剧的表演水平与美学品味,如果只说“发展”,固然不是不可以,但他的“发展”是比前人更好,不是与前人不同。如果只用“发展”的眼光也即“变”的眼光看历史,写梅兰芳时就容易只关注他时装新戏和古装新戏的创作,尤其是大肆渲染梅兰芳时装新戏的探索,把他写成一位勇敢的“改革家”。其实对梅兰芳自己而言,他创作演出那五出时装新戏,只能说是他艺术道路上走的一小段弯路,受时尚迷惑赶了一回潮流,浅尝辄止,所幸他很快就彻底放弃。他的古装新戏创作当然是成功的,像《天女散花》这类剧目,一直被看成梅派的保留剧目,但梅之一生,倾注最多精力的还是传统戏的表演,包括一些经典的昆曲折子戏。他中年后的表演,那些最能体现他成熟的艺术理念与追求的剧目,主要是京昆的传统戏。“移步不换形”既是他提出的理论主张,同时也最能代表他一生的艺术实践,梅兰芳演这些传统戏,当然有他自己个性化的演绎,但他最主要的艺术贡献,在于他按照自己对古典美学原则的深刻领悟,将传统戏的魅力发挥到极致。所以,梅兰芳的表演艺术的成就,核心在于美学而非历史,从美学的角度看他是京剧史上旦行表演艺术的范本,然而如果强调他创作的新剧目,甚至把他写成现代戏的前驱,未免曲解了他的追求和本意。

文章来源:《当代中国史研究》 网址: http://www.ddzgsyjzz.cn/qikandaodu/2020/1104/34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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